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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號 外》 Aug 1997 文：Helena 攝：Fei Fei
林 夕 筆 下 的 詞 牽 動 過 的 眼 淚 加 起 來 足 以 撲 熄 一 場 四 級 火。
羅 蘭 巴 特 說 流 淚 是 為 了 証 實 悲 傷 不 是 幻 覺 。 於 是 林 夕 牽 動 的
不 是 眼 淚 而 是 悲 傷 。 哪 裡 來 這 麼 多 的 巧 合 情 節 / 雷 同 悲 傷 ？
林 夕 最 觸 動 人 心 的 詞 寫 的 其 實 不 是 情 節 ， 「喜 歡 寫 抽 象 的 詞 ，
比 較 容 易 處 理 ， 不 必 交 代 故 事 脈 絡 及 其 發 展 。 一 首 歌 往 往 是
用 以 表 達 情 緒 ， 而 情 緒 本 身 就 是 抽 象 的 。」 抽 象 帶 來 的 餘 地 ，
誰 都 可 以 成 為 主 角。
對 於 發 出 message 的 填 詞 人 來 說 ， 會 不 會 擔 心 聽 者 收 錯 訊 息 ？
「如 果 所 傳 遞 訊 息 本 身 好 抽 象 ， 的 確 好 難 要 求 收 者 百 分 百 收 妥
無 誤 。 可 惜 有 時 候 是 訊 息 本 身 並 不 抽 象 ， 只 是 採 用 了 一 種 較 為
抽 象 的 手 法 去 處 理 ， 聽 者 卻 接 收 能 力 不 逮 。」 林 夕 舉 了 《甜 美
生 活》 的 例 子 ， 對 於 有 人 以 為 那 是 「樣 板 甜 美 生 活」 ， 實 在 覺 得
難 以 接 受 。 甜 美 生 活 也 大 概 可 以 是 Pet Shop Boys 的 《Being Boring》
或 者 Derek Jarman 的 << 螢 火 蟲>> 吧。
聽 歌 好 personal ， 難 得 把 同 一 首 歌 錄 滿 一 百 二 十 分 鐘 的 錄 音 帶
更 是 personal 中 的 personal 。 將 情 緒 放 大 將 感 覺 延 長 ， 借 一 個 環 境 ，
借 別 人 的 手 別 人 的 口 。 填 詞 的 一 位 要 不 要 動 用 真 情 實 感才 可 以 提
供 最 perfect 的 環 境 ？ 「流 行 曲 的 世 界 未 必 是 若 要 感 動 人 必 先 要 感 動
自 己 。 填 一 首 對 自 己 無 特 別 感 覺 的 詞 隨 時 得 到 滿 街 共 鳴 ， 反 而 動
用 私 人 感 覺 ， 掏 心 掏 肺 填 的 詞 卻 未 必 能 夠 與 流 行 程 度 成 正 比。」
歌 詞 裡 所 寫 的 是 真 是 假 其 實 並 不 重 要 ， 「既 然 任 何 一 種 形 式
的 再 呈 現 已 不 再 是 『真』 ， 也 就 不 必 執 著 所 謂 的 真 所 謂 的 假。」
聽 歌 雖 然 是 好 personal 的 選 擇 ， 填 詞 卻 不 能 太 personal ， 至 於 林 夕
認 為 歌 詞 不 能 夠 只 是 個 人 心 事 的 記 錄 ， 「填 詞 是 一 種 情 緒 的
發 洩 ， 一 種 比 吸 煙 更 有 益 有 建 設 性 的 舒 緩 壓 力 方 法 ， 但 詞 的
內 容 卻 要 能 寫 出 一 般 人 感 情 上 共 通 之 處 ， 才 會 讓 聽 者 有 共 鳴。」
大 概 也 只 有 心 細 如 塵 的 人 才 可 以 將 生 活 淨 化 ， 將 眼 前 一 景
一 物 過 濾 ， 然 後 將 感 覺 搓 圓 撳 扁 ， 擠 出 一 組 意 象 ， 附 託 在 音
符 上 。 林 夕 話 一 個 好 的 填 詞 人 應 該 是 心 理 上 的 雌 雄 同 體 ， 同
時 擁 有 男 人 與 女 人 的 特 質 。 不 過 ， 身 處 九 十 年 代 末 的 香 港 ，
越 來 越 發 覺 所 謂 的 男 / 女 特 貿 沒 有 太 明 確 的 界 線 ， 或 者 因 為
根 本 不 需 要 有 ， 最 少 我 認 為 如 此。
填 詞 十 年 ， 林 夕 也 有 他 甚 為 欣 賞 的 同 行 ， 如 Wyman 的 精 準 ，
或 是 周 耀 輝 的 出 塵 。 「周 耀 輝 的 詞 呈 現 的 是 一 個 更 複 雜 而
精 美 的 世 界。」 我 說 林 夕 的 詞 是 吹 氣 浮 床 ， 容 許 你 騎 在 上 面
隨 便 飄 到 那 裡 都 可 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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